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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父母组】薄红(7)

连更悬了,我需要再次佩服外国人的办事效率……看在这一章本来就比常规的长一半信息量还特别大的份上饶了我吧(昨晚根本没看成球,不用问了)

——————————不要吃我,看在我就着存稿又删又改的份儿上——————————


“……”

一盏冷火在闪,外头的也没有风,却无处不是冷雾惨雨似的前修。

系带早被拔去,一只手从微微敞开的单衣边上自大腿处向前徐徐地去,缓似推拿,暖如熨帖,却带着极明显的挑逗和威胁的凶险。

满屋的冷黑中,只能看清敬人的那一双因惊惶和隐忍而闪烁繁难的眼睛,纵使强带着一丝冷静与机警,却还是掩不住其中无边的恐慌。

“真可怜啊,你啊——”

这冷森森的说话声,也同塌前缭绕着的那燃得半灭的墨鸦色香灰一般,显出故弄玄虚的诡色。敬人僵硬的身子被压在长榻上,听任红郎的手穿过敞开的襦袢,撩开带血的襟子。

“没了力气,就什么也用不了了:蛊毒,视读,甚至是,你的吸髓——”

敬人完全不还手,可是他在发抖,不停地在发抖。他只是看着红郎的手在他胸前渗着血的伤口上一寸一寸地捻过,手指拨捻过皮肤和伤患处的痛楚感,竟如杂着针的帚子般,同样地在他的心头扫过、推过,说痛,不只,说恨,也绝不是。

“还是什么都不打算说?”

不安的骚动在他与他密切贴合的部位铺移和酝酿着,酥痒、骚动,甚至能听到隐约的火星摩擦声。红郎的眼中,也开始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惶躁。

“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我可不保证了啊——你应该明白吧,大人?或者说,身居高位的右大臣您,也很想感受一下,被侵犯的痛苦和绝望?”

他的声音已近嘶哑,敬人看着这张已经几乎忍耐到极限的、充血红涨着的脸在朝他不断地贴近,此时他的手指已移到敬人此时别无遮掩的小腹上,揉按画压、推运回转,像弹拨着昂贵细软的锦缎。

敬人有片刻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已能清楚地感觉到红郎急促的呼吸,以及那充满了四周空气的,动荡与强烈的渴迫。

“这种事被知道了的话,右大臣也要名誉扫地了吧,确定还要——我继续?”

红郎睁着眼、哑着喉,一双火烨烨的眼孔已和敬人是咫尺之距。

手腕随着言语的推移和掐演,稍微带向近旁,已经退到肩侧的襦袢,便蝉蜕一般,悄然委落到长榻上。

雪白但伤痕累累的身体顷刻间全部暴露在空气中,一阵冷意在倏忽间从各个方向涌向敬人的身体,他微微瑟缩了一下,但红郎先一步贴上身去,将手绕开到他胸膛与手臂间的空隙处,游向后背,在肌肤与衣物微妙的缝隙间,朝着臀与背的方向,细细地移动。

空气中充满了干柴烈火的暗流汹涌,似乎随时都会引起爆破。敬人仍专注地看着红郎,他感觉着那洄游在他后背的手稍微带着些颤意,但方向不曾有过动摇和转移。

“受辱和受死,当然是前者对我来说更有利。死掉的话,就什么都完不成了。”

与那灯烛般摇曳着的目光不同,敬人的声音显得很冷静。他的音色纤柔却明亮,若不是因为此时胸中那五味杂陈的情感,这声音一定是美妙得好似初晨飘袅的檀香。

“处境比较危险的,是你吧,鬼龙君。”

红郎的眼仍停留在他的脸上,以半是胁迫、半是威逼的眼神盯住他,而空出来的那只手,那只刚刚掀掉了他原本也就仅能用以掩体的襦袢的手,在敬人止语之时,正停在他下腹部与下身转接的敏感处。

心中隐晦地颤了几下,敬人的脸上变得绯霞一样的红,身子也突然地稍微侧了回去。这红润的颜色叫他原本就逼人美丽的面孔,显出强烈、坚韧而又无法忽视的纤柔之美。

他感觉到一股隐约的躁动在空前明显地骚扰着红郎的手停住的位置,像一团火,更像随时可能显露出来的冲动,而红郎的手竟然也在此时,在他心生摇颤的一刹那,往下近乎本能地抓过去。

不要乱了,鬼龙红郎,不要陷进去……他的美也是武器啊,不要忘记这个啊,鬼龙红郎!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侵犯你?”

他恨恨地咬紧牙关,警惕万分地盯住这不断迫近的幽深的眼。那一个躲闪似的侧身简直像是敬人主动将那张湿润迷蒙却依旧好看得令人眩晕的脸主动送到他面前一样。他无法否认,他几乎就要把持不住,真要发力把这具已经几乎被他全翻肆弄过的身子紧紧地按在怀中,完全把自己沉溺进去。斑驳的伤痕、急促的喘息和微微渗出的汗水,都只能让他感觉这个人美得更叫人揪心,叫人想要呵护甚至为了他献出性命。

多可怕的人啊,可是,又真的,美得太惊人。源氏公子因美貌引来祸患,真的不是空穴来风的。

他太清楚玩火的后果了,一着不慎,他就会被自己点起来的火烧得干干净净。安珍是无意识的玩火自焚,他,他至少,得玉石俱焚。

“我并不怀疑你会不会做什么事,而是,”

敬人仍毫不偏移地盯住红郎,便纵是主人的脸色白得有些仓青,但那对瞳孔,依旧清亮得有如水晶一般。红郎深深吸了口气,但胸中的燥热,却一丝未有消减。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可他的眼睛,却像是被这张脸、这对勾人的眼睛,紧紧地攥住了一样。

不要再看他了,鬼龙红郎,离开,把你的眼睛移开啊!

“你是否考虑过——为了一个早就不在了的人,牺牲掉你隐忍至今的全部——鬼龙君,这真的值得?”

“值得?!”

话尾仍在唇边未散,红郎铁钳似的手就猛地推了过来。敬人错愕地看着红郎,刚才空气中所有的凝固、沉顿、朦胧与明灭,一下都拍散了,只有红郎的那双突然间变得凸出、充血且红肿的眼睛,在侵占、在压迫。

“没有他的话……没有他,我早就死了。现在你来问我,为了他,是不是值得?”

红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炽热的气浪,像烧红的烙铁一样一阵又一阵地在敬人冰凉的肌肤上拍打。他睁着眼睛正正地看红郎的脸,那眼睛依旧布满疲惫和挣扎的血丝,瞪起的程度,让他甚至觉得下一秒这凸出的眼球就要迸出血来,可是这眼底的一丝纠结和错愕,依旧没有能被藏住。

胸中一阵剧烈的气结,敬人竟说不出来,自己现在到底是应当觉得悲哀,还是欢喜。

“一个人,就能注定你的生死?”

红郎的眼睛在一刹间黑了下来,眼神涣散到别处,在敬人那里看来,这涣散,竟恰似闪避着将来的业火。

“你怎么知道,他对你,究竟是真的体恤你、想帮你,还是只是,站在贵族的位置上,可怜你、施舍你?”

“你懂什么!”

他一惊,嘴却好像被堵住了似的,呜呜咽咽,发不出声。剔透的鸢茶色里充斥着无边的惊诧——也许,还有一些害怕。

“你们这种从来养尊处优的大老爷当然不会懂……从来不会懂!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虫豸,是愚民,牺牲多少都无所谓的贱民!但是他,他也是个小少爷……可是他会听我们说话!他会一遍遍教我、纠正我、说教我,告诉我那些我根本看不懂的深奥东西,他会站在我这边,会帮我……他还冒过险把我从蛇窝里救出来啊!”

红郎声嘶力竭地喊着,眼睛一刹间就变得滚热和潮湿。敬人抽搐着叫了一声,红郎手上的力道因为再也无法控制住的强烈悲愤,突然变得像铁碎牙一样的凶猛。

“就算他真的只是可怜我,施舍我……就算这样,他也比你们这种,永远只站在高高的朝堂上指手画脚的人,好千倍万倍!连自己最虔诚的信徒都毫不犹豫地下嘴吃掉,这种毒蛇心肠的人……你不配提到他!”

“……”

敬人瞪大了眼,看着面前这张因极度悲愤而扭曲涨红了的脸,剔透的眸子里,全是翻腾灼热的海浪。他抖了抖嘴唇,虚弱、落寞得像临死前的抽搐。

“你就没有想过他也可能只是在利用你?”

他的瞳孔散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明明已经不能思考了,红郎刚才的那句话对他来说无异于穿心的一箭,那一刹间爆发的剧痛与突然地穿冷,彷如被开了个洞的心脏被无情地暴露在冷风中,叫他有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可他无法控制。

他看着那双充斥着强烈悲伤、仇恨,同时交织着同样强烈的挣扎与失望的眼睛,这双眼睛是多么丰富和炽烈啊。

像当年一样,像曾经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傻兮兮的男孩子一样……

“喂喂,小少爷,吃东西慢一点,不然老妈要骂我没照顾好你的。”

“你管我。你是我谁吗。”

……

……不,不可以,莲巳敬人,不可以这么沉沦下去!如果你掉进这种感情里了,你……你要重蹈覆辙的!

你会再失败,你就完不成对那位妇人的承诺,你就会……让那位妇人的悲剧,在你最最想要救的人身上再一次重演!

他浑身猛地一震,脑子里有如被曲折的筋脉被突然扯直一般,发出尖锐、生涩又扭曲的痛。

“于修行者而言,鬼龙君,一个僧人,渡的人越多、接纳的人越多,便会愈发地得到爱戴,如此一来,其在寺庙中的地位,也会得到提高。你明白……你明白,”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他才能稍稍缓解,他说出这些既虚假,又违心的话语,在他心上造成的几近窒息的痛苦。

“对某些,想要在寺庙中,获得一席之地的人——”

“够了!我不许你再继续这么抹黑他!”

剩下的话被强塞着吞回喉里,脑海一刹间就从堪比窒息的剧痛中坠入空白。那个致命的穴位被狠狠地掐住了,训练有素的手掌恰到好处地扣住脖子,他感觉到黑暗和沉坠失重的乏力感铺天盖地地狂涌过来,唯一能听到的,是从鼻腔里发出的,一个微弱而喑哑的嘶嘶声。

……要,要逼我动手吗,鬼龙。

心中坠坠涨涨的,说不出到底是无奈多一些,还是心痛更甚。这一出虽然之前已经想到过,但红郎做出如此反击的原因,他却真的不曾料想。

就在这时,那双手,停下来了。

窒息的感觉减弱了,喉咙封堵的感觉和脑海中的昏昏沉沉,也立即得到或多或少的缓解。他小心翼翼地撑开一点点眼睛,他看到了红郎表情复杂的脸:吃惊、懵懂、不知所措,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心酸。

他顿了一下。

“……又心软了?”

敬人幽幽地看向那漆黑的面影,在这虚乏的说话声中,他逐渐地,朝这种此刻显出茫然、错愕和挣扎的面容靠近。

“看到我伤得很重,你觉得你自己,趁人之危了?”

红郎怔了片刻,似乎仍半梦半醒一样,可是他的视线,他的眼睛里,却已经暗暗地波澜四起了。

“还是,你愈发的觉得,当年那个小和尚,你只不过每日与他诵经、游戏、玩闹、谈天,却不曾问过他来历、家世、计算、未来——”

他哽了一下,他觉出声音里逐渐明显地露出哭腔。他假装咳嗽似地,清了清喉咙。

黝黑的墙上缓缓地拉长了这两道不断贴合的倒影,草草看去,就是祭祀的血礼中的牺牲者,和那噬魂的恶灵。

避不掉的,今晚。他悲恸地这样想。

“这样的一个,对你而言,背景是几乎空白着的人,只不过是,在做着一件——”

“为什么要杀他们——”

说话声被打断,那张有着五味杂陈表情的、坚毅却痛苦无比的脸,轻轻地抽搐了。

他深深地看进敬人的眼睛里,眸子敞亮,毫不设防一般,那投进敬人的眼睛里的情感,给人的感觉就像……就像,这一坛子剔透的鸢茶色,把他的眼睛,完全地、像磁石异端一样地吸住了一样。

“我母亲,还有他——他们都是你的信徒不是吗,他们都服务于你,他们都崇拜你、信任你、爱戴你,为什么——”

话只说到一半,红郎突然惊愕地发觉那一坛子勾人的、剔透的鸢茶海池,就水盈盈地闪动在眼前,像伺食前毒蛇的眨眼。他大惊失色,惶恐地想要挣扎手脚,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紧紧缠住——漆黑的房间中他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嘶嘶的响动和片羽一样光怪流转的磷光,还有那鳞片一样闪烁不定的藤缠似的旋转,无一不让他想起幼年时候那条缠紧了他、几乎夺去他性命的山野巨蟒。

“你还是不懂,鬼龙君。”

笑音在耳边缭绕,飘渺得像屋外看不透的阴云密布。红郎被这勾魂似的笑音夺走了一瞬的知觉,但他立即绝望地而又痛苦地意识到,他被束住了,他哪里也去不了,使不上力,甚至……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胸腔也好像,被紧紧的绑住。

“我说过了的——”

汗津津的脸庞被轻轻撩起,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一切仿佛瞬间倒退,一如当年深陷林间的蛇穴。

只是,当年,他仍可指望着他的小少爷啊。

“心疼弱小,会要了你的命。”

这句话出现在脑中、闪现在耳廓与意念里的时候,他的舌头已经被敬人伸进去的牙齿狠狠地咬破了。

唇尖被紧紧地咬住,他叫不出声音,唯能感觉到那穿刺一样的剧痛在对方灵巧的舌头探进嘴里时,犹如利剑穿脑,顷刻间叫他浑身的力气和残存的意识都完全地崩溃。瞳孔随着对方吮吸与舔食力度和频率的增大,愈发狰狞和绝望地凸起,不断涣散和撕离的视线中唯一不变的就是那辗转流淌在面前的清池鸢茶,以及一双修剪得极仔细和秀美的眉毛。

他到底还在要死在这里了。

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耽溺在蛇的眼睛里,不要被纤弱的美丽所欺骗,不要对貌似的柔弱心软,却终究还是要变成二条院后的花泥*。

鲜血从饲物苍白的嘴唇边涓涓地流出来,失去支点的身体疲软地倒下,像没有筋骨的色无地,颓唐地从长榻上滚落下去。

敬人扶着手臂,枕在雕花长榻高起的靠背上。屋外光色鬼魅,凉青与幻紫的凄艳光彩在空气滞重的屋子里变幻交织,狂风吹得幔帐翻飞,屏风都摇晃着快站不住了。他把头埋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抱住一丝不挂的身体,手指却僵硬着不敢张开,甚至,刻意地去避开此时正慢慢从蛇尾状态变回人形的下身。

光影避开了他眼角斑驳的泪滴,也藏住了他在黑暗中变形的身体,特别是刚才缠住红郎的长长的蛇尾。

……佛祖啊,保佑我吧。

他嘶哑而无声地呢喃着。一遍又一遍。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把自己的舌头从红郎的口中退出来。他不能再沉溺其中了,如果继续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更深刻地去吻他,忍不住,要反着用视读,去占有他的记忆、侵略他的脑海,把前十几年所有遗失了的部分全部补回来,甚至忍不住——

忍不住,像以前那样,耍他、逗他,甚至小小的骗一下他,只为要找各种理由吸他的血,心里暗暗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并不是最直系血统继承蛇灵的人,也能得到“蛇灵级别待遇的美餐”。

“可这、这蛇不是,没有毒吗!”

“那你说,为什么人人都这样怕它呀?”

“这、这个……因为,大?”

“……无可救药。坐着吧,你啊,我给你吸一点血出来。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是莲巳神宫的人啊,这点残留的东西对我不会有影响啦。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回去找未来的神官大人哦?”

当初骗他,吸他的血的时候,是多么想真的吃掉他啊。

走火了。真的玩过火了啊。

“你说得没有错,莲巳敬人——”

这个声音让他有一刹那的错觉,以为红郎是能读到他心中所想的事情了。他猛地转过身,动作都显得不如刚才利落干脆,脸色,也顷刻变成死人一样的白。

“我真的……差一点,差一点就信了,差一点,就以为我想错了……”

他颤巍巍地支着胳膊,那整个健壮的身躯都在抖,像随时可能轰然坍落一般。

“就在,妹妹告诉我,母亲……曾经是莲巳神宫的制衣师,的时候,在我看到你,你彻夜,批改那些文书,你手帕上,藏着的血……”

敬人咬着牙,鸢茶色的瞳孔,丝毫不敢从这强然撑着半伏起来的身体上挪开半分。

“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之前——”

红郎剧烈地喘息着,挣扎地、窘困地、费尽全力地想要站起,却只能继续战栗着匍匐身体。沉闷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穿打,像极了巨石锤击地面的沉响。

“——是想错了!”

那彷如垂死的人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剪刀,像饥饿的困兽般不顾一切地撕咬过来,敬人呆住了,身体居然不能动弹,只能愣愣地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焦灼地,甚至有些决绝地,看着那双迸溅着绝望的血光的眼。

可是那剪刀在半空就突然地坠落下去了。

渗着血的眼睛突然地就黑了,像灯烛被掐灭、樱花成残蕊。敬人看着那刚刚还挺身冲击的身躯瞬间垮塌下去,手里的剪刀甚至没有割破他们之间的空气,便在无力的主人手里调转了方向,像断翅的鸟一般坠到地面、坠到他刚才被红郎拽落的衣服上。

他一刹间地便醒了,后知后觉似地就喊了出来,慌里慌张地扑到四散在地的裾上,拼命要把那些长裾和褂子往自己身上笼,但还是晚了。

他听到了娟纱划破的脆响。

剪刀不偏不倚,就扎在了那件若草色的小褂上。

衣服的长留,破了。

那位妇女,曾一针一线绣上去的花草车柄,不再了。

敬人的眼睛里,一刹间,全凝固了。

“请、你……”

那异常的面容,在他话音落地之际,被行将熄灭的微弱灯花赫然照明。那是一片骇人的苍白。敬人愣住了,他居然一时间,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只是抱着那团衣服,直勾勾地盯着红郎蠕动着的指尖。

“请你,放过,我、妹妹……”

红郎抬了抬颤抖的眼皮,肩膀以几近不可觉察的态势稍微抬起,但下一刻,他眼睛里的光芒全都涣散了。

他彻底瘫倒在了那里。屋外诡异的光线斑驳陆离地在他身上扫打着。

敬人听见他的心中发出“啪”地一声,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鬼、鬼龙……”

他颤巍巍地就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爬过去,抱住那个沉甸甸的头,把那张死灰色的、毫无生气的脸,小心翼翼地托到眼前。他那么谨慎,几乎算是如履薄冰,把他颤抖的嘴唇,贴近到对方苍白且有些干裂了的唇尖上。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从上面带来的,极其微弱的气流浮动,和些微的湿润。

他……还有呼吸。

没有过分用力。刚才那次视读,没有,吃干了他。

“鬼龙……”

这一声他喊得很轻,好像怕把他正抱在怀里的、轻轻抚摸着的人给吵醒。耳边有一阵阵好似蚊蝇厮鸣的声音,片刻后,又放空一般,静谧了二三秒。

接着,是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

下雨了。

从淅淅沥沥到瓢泼碰击,从细软隐约到震耳欲聋,窗扉激起水雾,半掩起探进屋里的树,残花被这雾困在枝头,空气冷得有如置身牢笼。

“为什么啊,鬼龙,为什么……会这样啊?”

隐现的闪电和朦胧的雨雾里,红郎紧紧抿着的嘴角上,清楚地挂着一丝隐忍着的不甘心。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明明已经……想过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明明已经,在所有可能的备案中,选了最稳妥、最可保证事情进行的那一个了,可为什么……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把香囊还给你的啊,鬼龙,你都看到这个了,为什么就不能想到……

哼,我好像,也没有资格说这个吧。

之前的视读那么浅,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更别提你藏在心里最深处,连你妹妹都不一定知道的那些事,这十几年,你所经历的——为什么你会突然离家出走,为什么又变成了劫富济贫的地方一霸,为什么会突然进宫卧底,为什么……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这些,如果我可以狠心一点直接对你用今天这种彻底的视读……

他咬着牙,苍白的下嘴唇早就给他咬破了,可他一点没觉得痛,连嘴角与洁白的皓齿上斑斑点点的血痕,他都没有去管。

不,不可以。不可以有这种想法。

早得很呢,这还不是结局——不,这一定不会,一定不是结局!

他绝不要向那个老掉牙且毫无根据的物语低头讨饶。绝对,不要。

哪怕赌上一切,包括性命也无所谓,他想做的、想完成的,绝对、绝对,绝对,要完成。

他再一次往红郎那死沉沉的面容上深深地看过去。

我绝不会让你像你妈妈那样的,鬼龙。那种失败,我绝不要再让它重演了。特别是你,特别是对你……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怀里的人,狠狠地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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